美国历史上有很多抢劫案,那么这次到底抢了多少钱呢?1974年的普罗雷特保安公司(Purolator Security)芝加哥总部由水泥铸成,像一巨大的盒子,可以称得上是那些安全至上者们的最理想的梦境。那里布满着枪支和警报。装有钢板的运钞车进出要经过三道屏障:双锁大门、钢门和滑动过道,像是出入一座保卫措施极为严密的监狱。存账室由成吨的钢和防弹玻璃砖层层围起,巨形金库里堆满客户的钱,四壁都是用钢筋混凝土铸成的,墙里布满电子扫描仪和超声波报警器。这些报警器都直接与附近韦尔斯法戈公司办公室的报警控制盘相连,而控制盘又直接跟警察局相连。
总而言之,普罗雷特的安全设施、政策、措施都经过精心设计和改进,把所有可能发生的危及安全的意外都考虑在内了。只是没有想到还有一个拉尔菲。拉尔菲·马尔拉(Ralph Marrera)是普罗雷特的夜间保安。其他夜间值班的保安都很喜欢他,因为他经常主动要求周末值班。在夜晚的大好时光里值班本就很无聊,周末更是如此。一个人要是整个值班时间。
1974年美国史上最大的现金抢劫案当时报纸报道
值得庆幸的是,除了算上在周末剧增的假警报之外,还从未发生过任何意外。多数人对假警报也会感到厌烦,但是拉尔菲却只是耸耸肩,在他眼里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这表明肯定是电路出了问题,但是来过好几个电工都没有检查出什么毛病。韦尔斯法戈的工作人员已经懒得理这茬,所以这该死的警报器一响,他们就打电话给拉尔菲让他去处理。好在还从未出过问题但是迟早总得有人去收拾这该死的电路……
一年以前,拉尔菲在普罗雷特刚工作不久,就开始固定跟查利·马尔扎诺(Pasquale Charles Marzano)会面。他们一起在巴尔萨姆街的康尼餐馆吃早餐。查利像拉尔菲一样也是在芝加哥的小意大利长大的,工作经历也相似,都有些自相矛盾。举例说吧,拉尔菲现在是一个薪水很低的夜间保安,但同时还拥有一家旅馆、一个加油站、一套二联式公寓和其他几种不动产。查利是卡车司机,却也拥有许多不动产,而且对电子防盗警报器颇为在行。(不过他不是卖警报器,而是拆除警报系统。)他对付保险箱暗码也很得心应手。他们两人与当年一宗250万美元珠宝抢劫案都有牵连,只是没有被指控。但是拉尔菲的上司对这条信息却没有留意到。
查利把拉斐尔介绍给自己的弟弟托尼·马尔扎诺,他也是小意大利的一员。托尼是一名长途卡车驾驶员,也是造假信用卡和假飞机票的专家。查利和拉尔菲都已结婚多年,托尼却只有短暂的婚姻史,现在也不打算重复这种经历。因此他没置房地产,也缺乏其他的经济耐用品。也正因为这个,每天他的留言机上都留有许多女人的口信。
很快查利又开始邀请皮特·古希(Peter Gushi)共进早餐。古希是芝加哥一家家庭折扣商店的业主,业余也秘密地为犯罪集团做执法杀手。芝加哥警方有好几次向他示意说他的折扣商店其实不过是大众赃物交易的场所。每次听到这些古希都大吃一惊,继而非常气愤。
古希又把共进早餐的伙伴们介绍给弗兰基·班代洛(不是真名)。班代洛不是在查利和拉尔菲的地盘长大的,是一个股票经纪人,真正做股票交易。古希大为夸赞班代洛非凡的洗钱本领,班代洛也欣然接受他的赞誉。他总是喜欢向人承认他的才能。事实上班代洛对自己的一切都很满意,尤其喜爱自己的头发。康尼餐馆这伙人作了一个大概的推断,班代洛一天要花他妈的大约六个小时整理他的头发,不过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一起吃了10个月早餐后,这伙人决定投资买一辆新埃考诺林货车,几支科尔特左轮手枪、一支机关枪、几部短程调频步话机、橡皮手套一长段导火线、一组电动装置、一打大号军用行李袋、十个聚乙烯软水袋、一些假身份证以及凿子、撬棒和锤子等。
查利(后来逐渐成为这个团伙的头子)还私下准备了制造炸弹的一些必用品。1974年10月20日是个星期天。当天下午6点一个由两辆车组成的车队从国会高速的俄亥俄街出口退出,转向休伦街和拉萨尔街的拐角处,普罗雷特的所在地。埃考诺林货车由查利·马尔扎诺来开。两人在离普罗雷特大诺驾驶。小轿车则由托尼楼几个街区的地方停下车泊好,打开步话机,开始等候消息。步话机里终于传出了拉尔菲沙哑的声音:“行了。”
两人如释重负。上三周的每个周日傍晚他们都出来守候,但每次都被拉尔菲打发走了,搞得他们紧张兮兮的,很是恼火。现在查利把车开出来,朝着休伦街普罗雷特的大车库开去。托尼则把车开到拉萨尔街的另一面,停在那里。他的工作就是密切注意外边的动静,听候查利的召唤。他听到话机上查利对拉尔菲说:“开始干吧。我准备好了。把门开开。”过了一小会儿他又听到查利的声音。“我在这里!真该死!把他妈的门打开!”
接下来30分钟的沉默简直震耳欲聋。最后托尼的步话机里终于传来了查利急促的声音。“好了,进来吧。”托尼急急地穿过街道,经过几辆普罗雷特的空货车,来到普罗雷特的高架门前。他狠狠地踢向一个门。门嗡嗡了几下,升了起来。还没等到升至3英尺,托尼就从门下钻过去。他发现自己来到一个没有灯光的幽暗的维修车库里。里面排着十几辆普罗雷特的货车,有几辆还停在千斤顶平台上等待修理。(为防人捣乱,普罗雷特自己提供善后服务。)埃考诺林就停在高架门后。查利从旁边的一个楼梯招呼他。托尼尾随着他穿过很多短通道,又上了几级楼梯就来到了普罗雷特的大金库房。借助于查利的大手电筒,他们看到两个不相连的巨型金库,像黑暗中两个阴森森的避弹室。左边那个重重的门已经被解码,打开了。查利从门内朝托尼挥挥手臂,说道:“进来吧。”
终于进来了。当托尼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以后所看到的一切使他的膝盖都软了。在他周围,堆满了成百上千个盛钱的帆布,包和金属床脚柜,几乎一直堆到15英尺高的天棚上。成吨成吨的很重,像一座座高山。上百万上千万的美元。他压根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而且他立马就能看出这比查利或拉尔菲所计划的还要多得多。那辆埃考诺林一下子变得小气起来。本应该找六七个人做这项工作的,也本应至少再添置一辆货车,可能总共需要三辆吧。也可能是四辆、五辆吧。这里的钱足够买下半个芝加哥城。查利拿着手电筒划出了这堆巨额财富的轮廓。这种想法似乎也占据了他的脑海……
查利终于耸了耸肩,递给托尼一副手术手套。“我们不如动吧”他就说了这些话。接下来的一小时内他们两个忙着打包、扛包、拖包,像一对做苦工的奴隶。查利切开帆布包的封条,把布包连同里面的大额钞票扔给托尼。托尼把一叠叠钱拉出来又塞进他们自己的行李袋里。过了一会,查利又开始对付床脚柜了,一叠钱至少有一英尺厚,而且压得很紧,看起来像同等大小的砖头那样重。托尼的手心汗流不断,手术手套不断滑下来。这个活可比开车累人多了。装满四个行李袋后,他们蹒跚着走下通道回车库去。袋子实在太重了,最后50尺托尼只好在地上拖着,把它们举上车对他也相当困难。他们两个匆匆赶回去,又塞满了四个袋子。这四个袋子好像比前四个还要沉。他们干脆剥去外套,穿着衬衫歪歪扭扭地蹭回自己的车。
他们正忙着装袋、运输的时候,对讲机里传出拉尔菲粗嘎嘎的声音。他汇报说另外一个保安(还有一个早已回家了)刚从色情影院里通过步话机查对过情况。托尼搞不清这是在警告他们抓紧时间呢还是仅仅作一次最新情况报道。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对拉尔菲感到很恼火。拉尔菲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他那一堆监视器前,而自己还得在这霉气刺鼻的金库里辛苦劳作。不过想归想,他立即又扎进钱海里。他们把所有的行李袋都紧紧塞满钞票,也很安全地全部装运上车。这时查利开始找出水袋。他早把袋里灌满了汽油。现在他很有技巧地把水袋围着金库安置一周,像穿项链上的珠子一般,用一大段棉油绳将它们连接起来。又在油绳的末端系上一个定时装置。午夜之后这里就会发生一场大火,届时将将毁坏一切偷盗的痕迹。警察和消防队接到无声火警警报最后赶来时也只会当成火灾处理,根本想不到是抢劫案。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两人站起身,对着金库投去最后一瞥。看起来他们只不过是在那堆钱里挖了个坑罢了。还有成百上千的帆布包没有开封,高高地摞在那里,没人动。这个场景简直要敲碎了盗贼们的心。而且更主要的是这些钱很快就会被烧成一片灰烬。这样做太不近乎人情了,简直是对盗贼们守护神圣迪斯默斯的侮辱。
“嗯……我们已经拿得够多了。”查利有点自我解嘲地说了一句。查利这号人就喜欢讲这种屁话。“走吧,我们出去吧。”查利给托尼下了命令。他们重重地甩上金库的门走出来。
10月21日星期一,凌晨1点12分警局和消防队接到火警飞快奔往普罗雷特保安公司,却被手持机关枪的拉尔菲堵在门外。他很有礼貌地解释说普罗雷特的保卫制度不允许他同时放两个以上的人进这座大楼。而且他没发觉哪里有火灾,他的报警器也没有作任何显示。不过要是两位局长大人想一起查看的话,他还是可以给他们开门的。
这两位长官也没观察到明显的火灾迹象,所以也不便反驳。他们的两队人马都被折腾了一晚上。昨晚这个地区发生了三次意外:北拉萨尔大街一家按摩院的爆炸案;栗街一座三层出租楼里的爆炸案;还有洛约拉大学城市研究学院的一次假炸弹警报。两位长官吩咐手下人休息,他们两人稍作检查就会出来。他们没在地下室发现任何异常,维修车库也一切正常。但是在金库房里他们的确注意到某个金库上方冒出一缕烟来。拉尔菲不知道金库暗码,所以只好把部门经理叫来。
半小时后部门经理才赶到,他又花了15分钟拨进所有代码,按序转动把手,把锁栓弹开,然后把门打开。一股乌黑的浓烟冲出金库,把他们呛得都开始剧烈咳嗽。“一定是有人纵火。”消防局长判断说。整个金库被烟熏火燎,不过却没有被烧坏。他们在地上发现了八个装满汽油的塑料袋,联着一段棉油绳,绳子那端是两个已经烧坏的袋子。两袋之间有一个已经烧化的定时装置。这个或这伙不知名的贼似乎忘记了燃烧的一个最基本条件。火是需要空气的,而且是大量空气。密封的金库有个小通气口,不过这是为不小心被锁在里面的人呼吸所需要而设计的。火苗腾起一小段之后,由于缺氧就彻底熄灭了。部门经理立即给联邦调查局打了电话。
尽管纵火未成,芝加哥第二天的各大报纸对此还是作了大肆渲染。这伙贼显然是作案的高手,竟然闯进全美国保卫措施最严密的金融堡垒,席卷走1300多万美元而天罗地网似的报警和传感系统却浑然未觉。这是美国历史上最大的现金抢劫案,超过了1950年波士顿那宗布林克斯1000万美元抢劫案。报纸评论说像这些如此精于此道的老手,可能早已把赃款很快转移到东方,更有可能是瑞士或巴哈马,洗掉或者存起来了。警方如果仍旧在芝加哥附近搜查,很明显就会处于下风。整个抢劫案似乎与国际犯罪联盟有关,也有可能是犯罪团伙操纵的罪犯辛迪加所为。
不过事实上发生的事情却远非那么夸张。
抢劫案发生后的当晚9点30分,查利和托尼驾车到达一位朋友家。托尼曾向朋友租下了他后院的车库和地下室,只租一晚。不过他们俩遇到了一点小麻烦。那辆埃考诺林太长了,车库装不下。最后大半个车身都进去了但是尾灯那一部分还留在外面。托尼看到附近的窗户里和过路的车里到处都是警察的脸,不由得低声叫道:“快点,只有两三英寸了,再挪一挪!”查利照办了。于是货车又向前冲去。车库的后墙倒塌了,木板木头吱嘎嘎碎了一地。屋顶也陷下来。好在车进去了。
数钱也是一个极大的折磨。开始时还情绪高涨,一气数了50万,再往后这个活就开始枯燥无比了,常常数着数着就犯糊涂。于是他们喝了点酒提神,又喝了一些后精神果真清爽多了。但是过 了某个点后,却更加搞不清钱数到哪里了。捱到第二天凌晨三点. 他们终于决定不干了,就当作刚满1300万美元。多或少那么个几十万又算得了什么?
接下来就是快速分赃。一个名叫弗林奇的人露面了,用手提箱带走60万。查利把拉尔菲的那一份(500万美元)装在几个手提箱里送到城另一端的一个车库里。大约凌晨4点30分的时候,查利把货车停在一个交通绿洲上,几分钟后一辆小汽车紧挨卡车停下,一个装有30万美元的手提箱就易手了。然后两辆车朝着不同的方向全速驶去。五点钟时查利和托尼已经守在一家丹尼餐馆的停车场上,等候把最后的百万大钞送出去。
整个停车场还有另外两部车,都是乌黑锃亮的林肯大陆车。一部是皮特·古希的。里面坐着他夫人。头上还夹着卷发夹.身上还穿着一件褪了色的粉色浴袍,一脸的不高兴。另外一部是弗兰基·班代洛开的,他的头发又作了精心修饰。按理这两部车应该分别停在停车场的两端,可是现在却紧靠在一起。班代洛站在古希开着的车窗前,放声大笑。这一切都在暗处,没被人发觉。所有的人都在等啊等。他们坐在那里,卡车里装有大约700万烫手的美钞,另外还携带着许多上了子弹的枪和步话机,目标太大了,每一分钟都像一小时那样难熬。
等到六点钟,事情已经明摆着:接头人是不会露面了。查利决定让古希的妻子把这百万元藏在她家坚,其他人继续按原计划行事。他们原光定好带着剩下的600万直接把车开到佛罗里达,在那举古希早巳安排好的船将把他们带到大开曼群岛去。除了古希的妻子,别人都赞同这个想法。她大吵大闹,说他们在竭力避开警察,怎么可以让她守着这么多愉来的赃物去吸引警方的注意呢。古希花了15分钟才哄住她,班代洛却又发现他把钥匙锁在车坚了,而发动机还开着。他们只得潜进丹尼餐馆,偷了一个大衣架,把车弄开了。于是又花丁15分钟。这时太阳已经升起,第一批吃早饭的人已到达了餐馆。
也真稀奇了,周围各区的警察这会儿就没有一个来吃早饭的。他们上了路。钱放在托尼的福特车里。占希和班代洛坐同一部车,若有警察拦路,就把班代洛的这部林肯当作“冲锋车”。但是班代洛开得太慢了,渐渐地这两部车就互不见踪影了。两辆车几小时后在一家路边餐馆会合后,古希打了几个电话,回来告诉大家船的事泡汤了。(实际上他已经完全忘记要去联系这件事了。)本来订船是古希对这次抢劫案的主要贡献,现在事儿没办成,大家自然都不很高兴。有几个直接就说出了怨言。查利不得不出面制止,维持秩序。
最后大家决定飞往大开曼群岛。托尼已经问过女服务员这里是俄亥俄州。弗兰基决定试一下他以前飞过的一个俄亥俄机构:公务座机服务。他在电话簿里查到了这个机构,但是发现他们的服务点在几个小时的车程之外。于是他慌称要去大开曼岛钓鱼租了一架四人用小型利尔喷气飞机,费用是1.4万美元。他们几乎花了半天时间才找到出租飞机的地方。一路上古希这个酒鬼遇酒馆必停,托尼又害怕坐飞机,只好给他灌下古希的那些“汤药”。飞机飞到北卡罗来纳州上空某处时,飞行员提到了海关两字,根本没有人想到还得通过海关检查。至少,想不到租来的飞机也要过关。
查利当然不想让利尔飞机的机纽人员看到行李袋里装了什么。但是如果大开曼岛海关要对飞机进行检查的话,他们自然就会看到。当初订船就是考虑到要避开海关的。只好再次改变计划。托尼告诉飞行员:“我们在迈阿密有点事,就在那儿停机吧。”飞行员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在迈阿密机场,查利坚决主张把所有人所有东西都塞在一辆出租车里。出租车后部的行李箱几乎是拖在人行道上跑的。接下来他们却不知道往哪里去好。最后古希说了句:“科隆纳德大酒店。”另外还有些别的建议。但司机听见的就是这一句了。
他们刚刚到达科隆纳德,刚刚拖着行李袋穿过门廊往接待处走,这时查利忽然感到很不安。他竭力压制住恐慌。无论他把视线投向哪个方向,他都能看到脸孔。所有那些他不认识的脸孔看起来都像警察。他突然意识到那些人就是警察。他迅速改换方向,自己动手搬起他的行李袋折向门口。其他人也迅即作出反应,跟在他后面走出来。
每年10月份或11月份,都会在迈阿密举行一年一度的骗子大会。届时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几千个驾轻就熟的犯罪分子以及自私自利的骗子将云集该城在警察的眼皮底下举行男人们的聚餐会。说是为了显示男子气概。今年这个月份恰好是十月而地点恰好是科隆纳德。这伙普罗雷特抢劫犯,带着辣手的600万美钞,恰好走进了全美最大的警察和罪犯聚集地。
退出来后,查利把他的包扔进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敞开的出租车行李箱里,帮托尼把他的扔在车顶上,摔上车后盖,跳进车后座;”开车!”他朝着出租车司机大喊一声。刚才司机嫌行李太重了。还嘟嘟哝哝想辩解一番。“我不知道去哪里,哪里都行,你就一直开吧。”查利指挥着。真是令人难以相信,真是奇迹:竟然没有人跟踪他们!当晚他们人宿迈阿密郊外的一家家庭汽车旅馆。古希和托尼来到旅馆的地下酒吧里,跟一伙水手和酒徒们喝酒,庆祝他们惊心动魄的脱险经历。
酒吧很破旧,但随着夜晚的推进,却让人感觉越来越好。喝到酒酣处,他们觉得酒吧里那糟糕的乐队好像也提高了水平。两个人都变得特别能说,特别豪爽,最后发展到反复地给整个酒吧的人做东,一副彻头彻尾的富者风范。他们究竟喝到夜坚几点,跟谁一起喝的注定要成为一个谜了。但是当第二天下午他们摇摇晃晃来到酒吧买冰和解醉酒时,竟然发现光喝酒一项就花了9u00美元,而且自己还曾坚持用7.5美元现金买下酒吧的乐队:旅馆经理手头有一张签过名的合约,内容歪歪扭扭地写在一条餐巾上。为这事查利差点气疯了?花了整整一小时拷问他们还说了什么话,买了什么东西没有。
弗兰基带进来当天的《芝加哥论坛报》,查利的心情更糟了。报纸头四版报道了普罗雷特抢劫案,宣市拉尔菲·马尔拉已被正式逮捕。这个消息吓得古希发起酒疯来,他不再顾及查利的禁令,偷偷打电话给他妻子。他想知道芝加哥是否已有人将他与普罗雷特抢劫案联系在一起。查利知道这事后大发雷霆:“即使他们刚才还不知道,现在也该他妈的知道了,你说是不是?”
显然现在是做决断的时候了。他们争吵了一番之后。最后决定把古希送回家;他总是不加节制地喝酒,越来越累赘了。弗兰基迄今还没有记录在案,还可以使用假身份证,所以由他负责乘坐向用飞机把钱转移到大廾曼岛。查利和托尼会随后飞来。弗兰基可暂时把钱存进廾曼中央银行,然后住进该岛的假日酒店。
弗兰基梳洗打扮的工夫其他人已经收拾好行装,结完账了。查利给弗兰基叫了—‘辆出租车,把行李袋都塞在车后座上。在等着弗兰基下楼的那段时间坚,查利又是思前又是想后,末了决定剩下的人马还是离开迈阿密,从劳德代尔堡起飞。毕竟迈阿密的局势太紧张了。弗兰基顺利上路之后,查利又叫来一辆出租车,命令司机带他们去庞帕诺帆场,向北有几个小时的车程。到了劳德代尔堡,他们把车开进帆场对面的一家汽车旅馆,吃了午饭,然后打电话给机场订飞机票。他们发现当天已经没有从庞帕诺飞往大开曼岛、纽约或芝加哥的航班了。不过迈阿密机场还有航班。
他们只好又钻回一辆出租车,一路驶回迈阿密。查利和托尼一到达大开曼岛的假日酒店,就在酒店登记表上查找弗兰基。他应该早巳来到这里,以马丁的名义注册,可是却找不到他。第二天他们又去注册处查了一下。还是没有马丁这个人。正当查利准备采取一些极端措施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弗兰基,他正愉快地坐在休息叮的一棵棕榈树下,压根也没想到死神差一点就走近他了。他讲述了自己滑稽的旅行过程。航班一路平安无事,·在大开曼海关办公室,他不得不找人帮忙把沉重的行李袋抬上检查台。海关工作人员按常规提问。
“有酒或违禁品吗?”
“没有。”
“我可以检查吗?”工作人员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鼓鼓囊囊的袋子,唉,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什么?
“检查吧。”
工作人员打开第一个袋子,没有衣服,没有个人用品。没有货物。他把手伸到底,用手指摸索着。没什么东西。只有一扎扎结结实实的美国百元大钞,他合上袋子口。
“那个袋子单有任何酒或违禁晶吗?”
“没有。”
“我可以检查一下吗?”
“检查吧。”
他又在袋子里摸索,插到中间、四周、袋子底下,手来来回回在钱堆里穿梭。没有酒,没有毒品。除了500万美钞现金外,没有其他东西。
“这些袋子坚呢?”
“像这两个一样,也是钱。”
工作人员合上第二个袋子。他没有费心再去检查别的袋子。“好了。祝您旅行愉快。下一位。”这三个人开怀大笑。哈,大开曼岛。人,呵人。真他妈的个好地方。他们又花了三天把钱分别存进弗兰基选好的六家银行。当时的定期存款利息是12%。查利不想把钱一笔挥霍掉,惹人注意。他决定妥善处理这些钱。这样他们每人每年都会固定获得20万美元利息。弗兰基负责跑腿。查利和托尼只是签署文件。在此期间,查利有时逛逛商店,托尼就抽空喝酒。每天晚上他们都喝香槟和昂贵的葡萄酒店祝当天的胜利成吴。光酒吧的消费就有六千美元。
喝酒可暂时麻醉自己。班代洛和查利决定再呆一两天。晒晒太阳,然后再到巴哈马呆上几个星期。直到芝加哥的事降温之后再作打算.托尼们决定要飞回家了。他患了牙痛。10月21日周一正午时分,差不多是普罗雷特抢劫案发生后的十四个小时后,联邦凋查局发现了一件很令人恼火的事情。其实在抢劫案发生前的六周他们就掌握了该案的情况,包括案犯姓名,作案时间、活动地点等。
1974年夏天,一个名叫拉里·卡拉汉的销赃的小喽罗被伊利诺斯州法律调查委员会.(简称伊法调委)的侦探当场抓获。为将功赎罪,他成为该委员会的内线。抢劫案期间,他正秘密地为皮特·古希的一家折扣商店做职员。早在9月12日,拉里就向伊法调委汇报说一宗大抢劫案正在芝加哥地区酝酿。他的老板皮特·古希有一次得意忘形之际向他吹嘘说自己正在为一生中经历的最大的一个案子效劳,多则1000万,少则500万。后来就有一系列的早餐聚会,参加者有查利·马尔扎诺、弗兰基·班代洛和另外一些人,他们曾谈起在迈阿密雇一条船。其至拉里还获悉他们的行动时间是
1974年9月29日。所有这些消息都传至伊利诺斯州调查局和联邦调查局。所有人也都把它当作是一件真事。由伊利诺斯州调查局牵头,开始调查此事,三个组织都派出了侦探、调查员甚至簿记员。声势越来越浩大。卡拉汉名单上所列之人都受到了监视,而且调查局很快就掌握了一些动向。埃考诺林货车一到手,伊凋查局就知道了,他们还知道其注册号和驾照号。查利收到他所订的假身份证不到一天,侦探就把所有相关记录都搞到手了。很快伊调查局就弄到了一张名单,上面记录着从9月中旬起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与查利·马尔扎诺或皮特·古希见过面的人的名字和背景。托尼·马尔扎诺一露面,侦探们立马就知道他是谁。
他们惟一不知道的参与者就是拉尔菲·马尔拉。真搞不清他们怎么没查到这个人。距离9月29日越来越近了。执法当局基本上掌握了与马尔扎诺蓄谋抢劫案有牵连的听有人和事。只差被抢劫的目标了;这条线索怎么查坦查不到。9月29日来了又走了,没发生什么事,而当局仍旧找不到将被袭击的目标-卡拉汉汇报说货车还没准备好。一周后货车准备好了,但还是没有动静。从10月7日到14日也没出事。到这个关头三个机构共同组成的行动组也解体了。三个机构的侦探旺郡不愿再跟踪那个飘忽不定的目标。也许他们是在蓄谋一个抢劫案,也许他们没有。无论如何,这个计划无疑已经破产了。这是常有的事。那些贼和骗子是出了名的变幻莫测。所以行动停止下来,材料被束之高阁,侦探们都各干各的事去了。
一个星期之后,美国历史上最大的抢劫案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刑事案件调查中,若牵涉那些犯罪老手,任何称职的执法官都会立即寻找最薄弱的环节,从那里打开缺口。否则几乎没有别的出路。描写犯罪的电影和警方所宣传的不同。电影上往往认定大多数案子最终是靠有人告密或警方的眼线才破解的。全世界的侦探若单凭自己就是全加在一起也顶不了多大用。普罗雷特抢劫案就是检验这句箴言的教科书。案发后几天之内,警方就把所有线索串起来,而且连细节也悉数在握。他们很清楚谁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跟谁怎样做了什么,但是如果没有证人现场指证,他们就不能动任何一个罪犯。
从表面看来。要找到证人是很难的,抢劫案发生时根本没有证人在场;警方也没有缴获任何赃款,所有证据都还有待掌握。拉尔菲·马尔拉无论怎么审问就是不肯说出什么。他的同伙流窜至6个州,经过十个司法管辖区,留下的踪迹根本不够隐蔽,连——个小孩都能够发现、跟踪他们。而联邦调查局却一再坐失良机。
听以必须要找出最薄弱的环节。问题关键在于找谁。联邦调查局银行抢劫案调查组协调入雷蒙·斯特拉顿凭着直觉决定先向皮特·古希开刀。斯特拉顿发现皮特·古希有一次在莱文沃思短期服刑时曾企图自杀。但是在多数人看来让他开口也并不简单。古希老谋深算,跟犯罪团伙的高层之间有联系,并且自己很清楚做警察的眼线最终会落个什么下场:很可能他自己就为犯罪集团正法过几个这样的“薄弱环节”。再说,他这也不是犯了杀人罪,这不过是和钱有关的一般犯罪罢了。虽然抢劫数目不菲,但毕竟主要是银行的。别总是指望陪审团对银行的损失会大动干戈。
因此,斯特拉顿决定对他进行旁敲侧击而不是正面攻击。他动用了听有拉里·卡拉汉秘密收集的杀伤力十足证据,开始对古希施展教化。这两个案子不是直接关联的,但也可以衔接起来。起初古希不是很服气。斯特拉顿就丢给他一长串指控.都是关于他在自家折扣商店的黑暗勾当的,有卡拉汉可以提供证据和证词,指控都可成立。关了几天监狱后,古希以3万保金保释出来,但活动范围只限于到法院的停车场之内的区域:没过多久斯特拉顿的手下又把他逮起来,等候普罗雷特一案的指控。这一次没有允许他保释:罩在他身上的网收紧了。
别人也不很清楚究竟是什么触动了古希的那根弦。他和斯特拉顿之间有几次重要的谈话,不过都没有记录下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尚有20年到30年可以泡吧的美好前景显然令人动心了。一周之后古希同意作证,条件是判刑要从轻,换一个“证人保护计划”保护卜的新身份.不要再不恰当地追究他妻子如何处置那百万美元的事。
古希的合作为斯特拉顿打开了缺口。多米诺骨牌效应出现了。拉尔菲·马尔拉子10月2巨日被起诉。托尼·马尔扎诺于10月30日被仙同时被指控。他不眼指控。一天以后,查利·马尔扎诺和弗兰基·班代洛在企图由大开曼飞往哥斯达黎加时就擒。他们立即陂引渡到美国接受普罗雷特抢劫案的指控。他们两个也不服控诉,
不到两周之前媒介还把此案刻画成有史以来最狡猾最成功的千万美元盗窃案。如今两周之后,11月1日,所有的盗贼都已镍铛入狱.联邦调查局在这个案子中不断取得可喜的进展。11月21日又有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告密者建议联邦调查局搜查拉尔菲·马尔拉在芝加哥郊外拥有的一所房子。警察搜查地下室时,在一块新水泥板下发现了埋在那里的200万美元。一周以后拉尔菲在温纳贝戈县监狱企图上吊自杀。从那以后,他又突然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昏迷过去。医生绐他的肚子打气,他又活过来,但是,根据法庭记录,他仍旧有些“神智不清”。
接下来,联邦调查局又发现马尔拉的钱被当地一个赛车场转借了,这个赛车场在抢劫案前一天转由普罗雷特监护。毫无疑问,马尔拉的钱曾经被盗。终于,在被偷的钱上发现了托尼.马尔扎诺的指纹。托尼,马尔扎诺立即承认自己有罪。事至如此,按照常理,联邦涧查局已经最后赢了这场官司。
但是在法律圈工作过的人都知道,赃款追不回来,案子就算不上已大功告成。1975年4月经过一周的开庭审判,法庭发现拉尔菲·马尔拉健康欠佳,已经不能再判刑。由于证据不足。弗兰基·班代洛被宣告无罪。皮特·古希只被判刑14个月(正好够联邦凋歪局给他换一个新身份和一处新地址),而托尼·马尔扎诺被判了7年,后来减为5年,其实只在监狱呆了28个月:事实上由联邦调查局看来,只有查利·马尔扎诺所刘的20年刑与他所犯的罪行极不相称。
不过他后来也被减为15年,剩下的问题就是那60o万美元仍旧在大开曼岛长着利息。不过如果当初弗兰基、查利和托尼存这笔钱是为了以后预防不测的话,他们被判刑后这个梦想也就完结了。1975年10月,大开曼岛首席检察官迈出了史无前例的一步。他以和平方式说服了那六个受怀疑的银行把钱退还给伦敦的劳埃德保险社(普罗雷特在此投保),包括接近150万美元的利息。到此为止,这些被抢劫的钞票终于可以放声歌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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