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四岁的时候,我跟她说了睫毛的游戏。就是当发现睫毛的时候,闭上眼睛许愿,再把它吹到空中。
我告诉她:‘幸运的话,你的愿望就会实现喔~’艾米想了一下,对我说,这是个愚蠢的游戏。
我笑了,并告诉她:‘不要再说蠢了’我很庆幸她相信圣诞老人和复活节兔,否则将会是个问题。
在艾米七岁的时候,收到了一份很特别的礼物:她的新生儿弟弟-麦克。艾米很喜欢弟弟。在我们同意并确保她会温柔的对待弟弟后,艾米总是要求要抱抱弟弟。
麦克也很喜欢姊姊,当我或道恩无法哄他不哭的时候,只要我们将他放在艾米的手臂中,他就会马上冷静下来。无庸置疑的我们很开心。
麦克一岁时,发了一场高烧,我们迅速的将他送到了急诊室,顺利的退烧了,但却发生了严重的问题,检验结果显示-白血病。麦克立刻就开始接受治疗,我们并没有把详细的病情告诉艾米,但她也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尽力的表现出勇敢的一面,不让艾米感受到不必要的难过。有那么一段时间,是有用的。
过了几个月,艾米的情绪逐渐提升。我们从没见过她如此的悲伤。某天吃完晚餐后,艾米哭了,她流着眼泪对我说:‘麦克觉得我不爱他了’,不是疑问,是坚定的口气。
我意识到,自己是一位很糟糕的父亲,日复一日的活在儿子生病的地狱中。我忽略了艾米被迫承受着如此的感受,没有帮助她。三十九岁的我,都很难去面对这一切,我无法想像如此年幼的艾米要如何承受。
在艾米睡着后,我到医院找道恩,试图找出可能有帮助的办法。我们决定带她去探望麦克,让她确定他还好,医生和护士会帮助他好起来。我们原本不想带艾米去见麦克,因为他的状况很糟。我们不知道艾米该如何面对,插满监控仪器上管子和钩子弟弟的景象。但我们也知道,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让艾米见到弟弟是很重要的。
到了医院后,艾米只能透过玻璃窗看着弟弟,令人意外的是,她马上就振作了起来,并对著弟弟说话和挥手,尽管她明白,弟弟听不到她的声音。我看见了她这阵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我发现艾米的脸颊上有两根睫毛。我只希望她能开心,不管她是不是觉得这很蠢,一方面也希望她休息一下,再继续和麦克讲话。我用拇指将睫毛从她脸颊上拂起,然后要她许愿。令我惊讶的是,她又笑了。她闭上眼睛,想了一下,使出吃奶的力气把睫毛吹的远远的后,微笑的看着弟弟。我不需要问她许了什么愿。
几个星期后,麦克的情况好转了。一整个出乎意料且无法解释,他开始变好了。但这个进步很短暂,过不了多久,他开始恶化。虽然我和道恩早已预料到会这样,只是还没做好准备。我们美丽的儿子在2015年5月3日逝世。
显然的,我和道恩变得满目疮痍。艾米则伤心欲绝。当她得知麦克好转的消息时,艾米的想像是他会一直持续直到好起来。而拒绝接受麦克变得糟糕。当我们试图向她解释麦克死了的消息,她只是放声大叫,她持续大叫大哭了几天。
一个月后,没有麦克的生活也稳定了下来,我们三人也渐渐的回到正常的生活。我为自己订了一个目标:要在艾米的人生中更加活跃。虽然一直以来我不曾缺席或离开艾米的生活,但我想给我的女儿正面且支持的能量。在如此大的创伤以后,那会是她需要的。
在接下来的几个礼拜,我确保艾米去看学校里的心理医生,并安排家庭的治疗课程。我下定决心不再让这个家庭悲剧造成艾米的创伤。
在治疗课程结束后的夜晚,我睡了一段时间后,醒来,艾米就站在我的床边。我听到她在哭,我问她是不是想和我们一起睡,她没有回答。在她的哽咽中夹杂着呼气声,而持续的哭着。
我问她:‘你还好吗?蛤?’同时摸索着床边旧台灯的开关。哭泣声和呼气声越发强烈。终于我找到了开关并打开它,眼前的景象让我倒抽了一口气。
艾米的脸淋满了血,她睁大眼瞪着我,在她眼中,夹杂着恐惧和愤怒。她把手放在嘴巴前,对着它吹气。当我的眼睛适应了刺眼的台灯,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我大叫了出来。道恩惊醒后也跟着尖叫了起来。
艾米的手上捧著两片血肉模糊带着竖立短毛的皮肤,她继续瞪着我哭泣。噢不,不是瞪着。恐惧蔓延着我的胸口,我挣扎的呼吸著,鲜血从破烂的肉滴入艾米的眼睛中,她对着手掌里残破的眼皮呼着惊慌的热气,睫毛在湿润的气流中摇曳。
‘我一直在许愿,希望麦克可以回来,可是我不擅长许愿,你能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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